&esp;&esp;天子跪天地，跪双亲，却绝不能会跪自己的子民。

&esp;&esp;他放开手，是想让林青青站着，他跪着，但林青青没有按他的想法来，方才那般分明是跪双亲的意思。

&esp;&esp;认他的父母为双亲？

&esp;&esp;哥哥是真心想要他？

&esp;&esp;“夫妻交拜。”

少年俯下首，身边环绕着槐花香，从林青青身上传过来的还有一丝香甜的龙涎香。

&esp;&esp;都不是林青青本身的味道。

&esp;&esp;哥哥的气息温暖柔和，带着些微苦涩的药味。

&esp;&esp;它们曾经一遍遍抚过他的脉搏，数次停在行将就木的他面前，一次不落地拽起他的手，将他拉出泥潭。

&esp;&esp;林青青起身，牵起方子衿的手，向软榻走去，举起玉制的合卺杯，与他手腕相缠，共饮合卺酒。

&esp;&esp;“按照宣国礼制，相爱夫妻对拜之时，会在内心祈愿，以期月老保佑良缘。

你许的是何愿？”

&esp;&esp;不等他回答，林青青眼波含笑，望进少年过于精致的凤眸里，目光温柔如水，在轻微晃动的红色帘幔下，仿佛透着一股动人心扉的情愫。

&esp;&esp;“我许的是，与尔结伴一生，共赴白首一世，但求一双人。”

&esp;&esp;少年眼眶有水光，在眨动间侵染睫羽，熠熠生光。

&esp;&esp;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林青青，浓烈的眷恋从深不见底的幽暗里浮现，那些他曾经不敢妄言，不敢奢想，只敢深埋心底的倾慕剧烈翻涌，令他的喉咙不断收紧，发疼。

&esp;&esp;少年喉结轻轻滑动着，交换一般回答道：“愿哥哥欢笑尽娱，乐哉未央。”

&esp;&esp;“那可如何是好，哥哥不喜欢一个人的乐哉未央。”

林青青轻笑着吻上他的唇，感受少年温柔缱绻的气息，“衿衿愿意送哥哥，一辈子专属哥哥的未央夜吗？”

&esp;&esp;少年如履薄冰地点了点头，片刻后，红了面颊，又郑重地颔首。

&esp;&esp;朱红的衣带飘落在地，烛光摇曳。

&esp;&esp;方子衿身上的缺口和疤痕，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破败不堪的木偶。

&esp;&esp;这具木偶曾经也无暇漂亮过，被制成之时清绝古今，无人能及，可是他一生不幸，被欺骗进魔窟，被丢入尸海，被万人踩踏。

&esp;&esp;而今，他被人捡回了家。

&esp;&esp;他的主人把他带回一个独属于他们的、不被外界打扰的家。

&esp;&esp;没有带着有色目光的窥视，没有冷嘲热讽的流言蜚语，这里是木偶主人独给他留的、无人能活着踏足的清净之地。

&esp;&esp;木偶严丝合缝地贴紧主人，摄取支撑他存活的生机。

&esp;&esp;痴心与真心相互纠缠，发酵出的欢愉悱恻，甜蜜得叫人忍不住贪心更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