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仆射心里倒没有宋氏这么多弯弯绕，就是刚被剜了一眼，想表现一下，故而也咳了一声：&ldo;阿柔，宿在哪儿，你阿娘也就是随口问问。

不必拘谨，在阿耶阿娘面前，直说便是。

&rdo;

沈辞柔犹豫一会儿，好像确实没什么好遮掩的，但她又有点羞，迟疑着说：&ldo;……长生殿。

&rdo;

宋氏一口茶差点呛出来，茶盏一放，拿袖子遮着就开始咳。

这会儿夏叶、冬雪全不在，沈仆射连忙自己上手，替宋氏抚背顺气，还不忘看了沈辞柔一眼：&ldo;你……你怎么能睡在长生殿？&rdo;

&ldo;……本来不是的，是说要去别的宫，但好像路过长生殿的时候我困得没力气，就在那儿睡了。

&rdo;沈辞柔抬头看了宋氏一眼，再度低头，聪明地把睡在正殿的事情咽下去。

她就说了&ldo;长生殿&rdo;三个字，宋氏就能咳成这样，她要是说因为她睡在正殿，把李时和赶去偏殿睡了一晚，宋氏恐怕要咳出血来。

沈辞柔低着头装鹌鹑，装了一会儿，宋氏总算是缓过来点儿，她压着胸口，想到女儿昨晚宿在长生殿，觉得这话不问不行：&ldo;阿柔，阿娘问你，你老实答。

你昨晚……昨晚陛下，有没有……&rdo;

沈辞柔还在装鹌鹑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等捋清楚宋氏到底想问什么，先是一惊，面上一红：&ldo;阿娘！

你想到哪里去了！

我不是早说了，他是端方君子……&rdo;

&ldo;再说，&rdo;她忍不住去揉裙摆上的刺绣，&ldo;再说，我昨晚都困得睡着了，难道他还能怎么样……&rdo;

这话头不太对，再谈下去，沈仆射觉得自己得回避，他咳了一声，强行把话头扭回来：&ldo;那我现在问你，你怎么敢宿在宫里？哪里来的胆子？&rdo;

&ldo;我困了嘛！

&rdo;沈辞柔据理力争，&ldo;再说也不是我非要宿在宫里，至于在长生殿，那倒是我的错……&rdo;

她的声音低下去，想想又觉得不对，抬头看着沈仆射：&ldo;……我下回不这样了。

&rdo;

&ldo;你还想有下回？！

&rdo;沈仆射要急死了，正想教育女儿两句，沈辞柔却忽然想起什么，在袖子里摸了摸，取出一封叠好的信塞到沈仆射面前。

&ldo;这个，陛下说的，让我给你。

&rdo;沈辞柔把信放在桌上，又坐回去，乖乖地等着沈仆射拆开看。

沈仆射狐疑地看了沈辞柔一眼，拆了信。

浣花笺上是李时和的字，流畅清晰自成风骨，写的居然还是骈体文，文采斐然得确实不辜负当年做太傅的几位大儒。